事关音乐房子。第四。

vicki657 · 发表于 2007-12-14 01:3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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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音乐房子。第四。

　　“我出来过过生活。”

　　我爸说，有钱人过的那叫日子，苟延残喘的才叫生活。人越长大，越觉得这话说得不对。你说那这千秋万代的，地球上的生物，谁过的不是日子呢。自花传粉类的除外。

　　正寻思着到哪儿整张可坐的去，桌对面一爆爆头呼唤我：“师妹，来，过来，坐我这儿。”

　　说话的是我的师兄，我们是同一个师傅带出来的。刚来的第一天，师傅一边允许我在八点以前坐着抄酒水价目单，一边指着那个走路像暴走的男生，说，这是你师兄，我最喜欢的徒弟，五天就把考试过了。师兄看了我一眼，便继续暴走在人群中了。五天时间里，我们上课背酒水，上班认熟客，在１１路公交上，糜问我威连的女儿是什么价，我问糜喝龙舌兰前该怎么准备。第五天，我和糜都没有通过考试，在这本就虚无的场景下，流着更加虚幻的眼泪。我的师傅不欢喜，糜的师傅说，媚姐考的你们，不通过是应该的，谁让你们轮到今天考试呢。她是说，媚姐只是客户经理，人事经理当天休班。第二次考试便是人事经理做考官了，于是我们就真正成了音乐房子的一员。

　　后来日子开始在工作和学习中忙碌起来，后来师兄送了一个镶有大红色水钻，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都带过的蝴蝶样式发卡给糜，后来糜拒绝了师兄送她回家的好意，后来那朵蝴蝶就被遗忘在连糜也想不起的角落了。过程只是一根稍微有弯曲的直线，根本算不上是情感的抛物线，不知道是因着本就无意的糜和烂情的师兄，还是衬着如此阴暗的场景下。

　　师兄给我的记忆是不善言语的，总是一个人做着事情，飞快的走过，不说话。

　　而其实在酒吧，谁都神秘，谁都只是未知数。

　　我红着身子红着脸，摸索到师兄那儿去，这才发现其实并没有椅子。师兄把自己的身体摆放成一个欢迎光临的姿势，说，来啊，坐师兄身上。心里就只想着来这城市最腐坏的地方过最为腐坏的生活，一个松懈我就坐了上去。

　　像所有男人女人暧昧时应该做的那样，师兄把他的头靠过来倚着我的太阳穴位置，用最为古老的方式对着我的耳朵说：“师妹，想我了吗？”听着这话，我全身更热了，心里使劲儿想着嫣然一笑这个词的解释，把头偏过去那边，眼睛里充斥着粉状物质：“师兄，很想你呢。”说完这话两人忍不住大笑。倒不是不习惯这样的男女传情初阶段，只是俩爆炸头在这儿师兄师妹的，跟排练古装剧似的，就直接联想到东成西就里慢腾腾的眉来眼去剑法了。“师妹啊，找男朋友了吗？”“哪儿能啊，都已经半年不知男人味了。”“正好！我也是半年了啊！”亦在对面一边啃被肢解了的鸡一边呕吐：“行了，行了，你们师兄妹可以直接去厕所了。”

　　如此古典文雅的谈了一小会儿的情，时间就到凌晨两点了。所有人都去清吧阳台开班后会，除了值班的吧员维，亦的男人。

　　“小维维，我来接你下班了！”亦是学幼教的，这时也像逗小娃儿说话的语气一样，整个儿的上身子趴在大吧台上，屁股翘起来比头高，还左右边有节奏的晃动。维笑得就跟孩子似的，这东北大男人只吃亦这一套。当时只一眼的工夫，维就往亦电话卡里充钱，下班带上亦和喜频繁的出现在芭比和ATT，坚决的表明了爱恋的决心。

　　“喝酒么？”维一脸温柔的看着亦。“不喝，给娮来点就是了，我是专门带她过来醉的。”

　　当两支山姆摆在我面前的时候，他们都拍手散会过来了。这个当儿，剩下的所有在音乐房子的人，围坐在大吧台旁，只等经理一走，于是鬼哭神号。发亮的大吧上瞬间堆满了黄瓜，烤兔，果盘，烧烤，钵钵鸡，爆米花儿。这时候，会有人拿出一些酒和骰子来续场，一人面前摆放一洋酒杯。手痒的服务员会摸进吧台左弄右弄的，弄点类似黑色俄罗斯和百万美圆的低俗鸡尾酒来。凌晨２点，对于在酒吧上班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夜生活的开端。

　　喜过来坐我旁边，拿了个杯子倒山姆喝。我说你干嘛这么矫情，喝个酒都要倒杯子里。他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嘟了嘟嘴，说：“人家是处.女嘛。”是是是，这一吧台就你大爷还是处.女。

　　正说着，一阵暖从背后延伸到腰间来，扭头一看是师兄，他把手停留到我这儿，身子挤着喜，想要从我和喜的中间挤个位置出来。喜一皱眉头：“林子你干嘛！这是人家的位置！”“过去点，我和我师妹亲近一会儿。”喜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那动作，雅！“你师妹……你自己问她我是她谁。”师兄用很特别的眼光望着我，像是要看出一个让整座城市都明亮的结果来，这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我显得有些无奈：“他是我老婆。”

　　师兄在我的另外一边坐下，一把揽下整个儿我的人。一脸温柔的服侍着这个宿醉的人，要啥给啥。喂烟喂酒，拉屎拉尿。心疼的说：“师妹，怎么会喝这么多啊？来我帮你拿酒。”就指着我的嘴里灌，那精神就如同中央水利部满心欢喜的看着三峡被填满后等着收成似的。

　　不晓得是谁在音控台去鼓捣了一下，满屋子的音乐就全是Ben Jovi了。It's my life，抒情版It's my life，混音版It's my life，另一个混音版It's my life。大帮子的人在那儿玩手与酒的游戏，“十五。二十。没得！”“哥俩好呀！四季财呀！”多有趣啊。霍生走过来：“这不小娮么！还在唱歌没？我告你，继续给唱下去啊！啊。唱歌啊！”一席熟悉而又温暖，带有酒精气味的东北口音。

　　我的手一直被师兄的手摩擦着，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一面指甲一面指甲的。手心被他的指头来回的摩挲，放在不停抖动的大腿上。

　　“师妹最近在干嘛呢？”“读书啊，还能做什么。”
　　“读书好啊读书好。读书有意思么？”“有个Ｐ的意思！这不就出来透气了么！”

　　刚来音乐房子的时候，他们说师兄像林俊杰，小小的眼睛，蓬松的发式，不高的个子。在我这儿看来，他比林俊杰夜晚多了。林俊杰作为一个歌手，笑是灿烂的，你知道那是为了销量，师兄却让人不可琢磨，这一秒他温柔的忘着你笑，下一秒就是让人觉得自己很陌生的表情。找不到适当的词，只好用夜晚来充当形容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哎哟，看你这，喝这么多，青春痘好不了咯。”暖意随着指尖的触碰，从额头一直冲击到大脑，我于是瘫痪在他的肩膀上。亦大叫：“哎呀哎呀！甜蜜呢！今天晚上就不要回去了。”

　　师兄问：“你今天晚上去哪儿？回家么？”用我所热爱着的男人小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家，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觉得自己心跳很快，骄傲并且自豪的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二十年后，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最重要的人，并列排名都不是，甚至不在中间位置。
　　“家？哪儿来的家？我没有家怎么回家？”发酒疯，喝过酒就不要浪费，请发酒疯。
　　“那去我家。”热气穿过头发的间隙，涌到耳朵里，伴随着酒精的蔓延，于是单是那个眼神就让人销魂。我可以骗自己说，这个人很需要我，我被人需要，我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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